新年快樂。

沈郁的聲音聽著顯然不快樂。劉芒木訥地站在客廳中，看著他落寞的背影，沈悶的聲音遲疑回了一句。

“新年快樂。”

見今夜黎川這幅狼狽落魄的樣子出現在顏家，顏宸默並未刻意刁難，也是一臉深思地凝視著黎川沈重的步伐。

認識黎川這麽久，她還從未見過黎川這樣。劉芒滿心擔憂，凝眉垂眸。

許久，黎川才換上了顏宸北的衣服下了樓。

“黎川少爺，你用過餐了嗎？要不要我再準備一點。”陳媽看著桌面上擺滿的菜肴說。

“吃一點吧，我知道你沒吃，”顏宸北關心道，“我們也是吃了一半出去放煙火，就當是陪我們。”

黎川並未推脫，而是在顏宸北的位置邊坐下，與顏宸默面對面的處著。

黎川變現得很生疏，畢竟這是他第二次來顏家，這回還是除夕夜又如此狼狽地出現求收留。

程柔起身夾了一些平日裏黎川比較喜歡吃的菜，她也算懂黎川。見他沒什麽胃口，心不在焉地咀嚼著。她和善地同他聊幾句，黎川也只是客氣地回話，並無心聊天。

倒是劉芒生怕顏宸默借機損黎川幾句，將黎川氣走，出乎意料的是顏宸默居然將黎川當成了空氣。該吃的吃，該喝的喝，像是心情不錯，繼續給她夾菜。

“我真吃飽了。”劉芒小聲說道。

“多吃點，今晚還要一起跨年。”

跨年這東西，劉芒還真不知道。她從未跨過年，什麽中央衛視的春節聯歡晚會她從未看過。平時也只是用餐後與老媽在別人家的鞭炮聲中早早休息。

劉芒勉強地吃著湯羹，將碗中的菜肴又轉給了程柔。

“我吃飽了，哥，我先去休息了。”黎川起身道。

他吃的東西並不多，幾塊魚肉，一點雞丁，連口湯都沒喝，顯然是不想與他們這麽處著。

顏宸北心疼地看著他，答應地點了點頭。見黎川消失在廊道上，顏宸北起身說道，“柔姨，我去看看。你們慢慢吃。”

其實他們在放煙花前便吃好了，只是陪著黎川才繼續用餐罷了。

陳媽見眾人紛紛離開了餐桌，征詢了顏宸默的意見才將桌上的東西清理幹凈。

“陳媽，那個魚丸湯還有嗎，給黎川準備一份吧。”劉芒說。

本以為顏宸默會反對，或是懟她幾句，沒想到的是他居然吩咐陳媽加點糕點主食備著。

陳媽連連應了兩聲，顏宸默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。雖然這二少爺平日裏看似與黎川水火不容，可心裏也是在意這弟弟，只是放不下身段罷了。

“你在這兒陪媽，我去送。”顏宸默垂著眸子，一臉陰沈地看著擡著眸子觀察自己的劉芒。

劉芒楞楞地嗯了兩聲，她還真是看不透顏宸默要做什麽。下毒？吐口水？

一會兒的功夫，陳媽端著放著熱氣騰騰的魚丸湯的餐盤，走去了樓梯。

“陳媽，我去。”顏宸默喊住陳媽，從餐桌上拿過飽腹的糕點，放在餐盤中。

“看，我都忘了。這點湯黎川少爺哪管飽。”陳媽笑說將盤子遞過。

步伐穩健，直到顏宸默消失在樓梯處，劉芒才湊近程柔問道，“媽，黎川這是怎麽了？是誰打了他？”

程柔也是一臉不解。她也從未見過黎川這麽落魄的樣子。那臉上的掌痕甚是明顯，要是從家裏過來掌痕還未消退，可見下手的人是用了多大的力。

“別問，小川要是告訴你，你也只管聽著就好。”程柔說。

“哦。”

客房的門關得並不嚴實，房中透出一絲光亮，透過門縫還能清楚地看見坐在沙發上的顏宸北與黎川。他的面色看著並不好，嘴唇翕動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。只聽著顏宸北說了幾句寬慰的話。

許久，黎川才啟口不解說道，“我真不知道他接那麽多案子做什麽。對方分明是十惡不赦的暴發戶，無藥可救，他卻要維護那人……真不知道法律所維護的正義是什麽。”

聽著黎川對黎天明的牢騷，顏宸默勾唇深意一笑。他所了解的黎天明是個打著正義的旗子專為大老板打官司的律師，只要有錢，黑得都能說成白的。傳聞之前有起酒吧強奸案，黎天明一出馬，就將那看似太妹的受害者說成了拜金女，只是想借強奸這罪名狠狠撈那公子哥一筆錢財。到最後那女大學生被逼的道歉退學，名聲也受了不小影響，而那公子哥依舊在夜店中逍遙快活。

“我真不了解他，以前我那麽崇拜他。現在……”黎川欲言又止地垂下眸子，“就說那女學生吧，除了經常泡酒吧釣凱子，也不是沒底線原則的人。那次我就勸過他。這回我媽居然也合著他反駁我。”

裴蕓是怎樣的人，顏宸北不會不知道。只是出於血緣關系，不好做過多指責。何況裴蕓並未與他們兄弟二人相處過。

“都說商人奸詐，我看顏董就很有原則。”

聽著黎川對顏建雄的認可，顏宸默略得意地笑了笑，端著餐盤推門而入，揚聲說道，“你以為誰都像你那父母？表面看似大善人，卸下面具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小人。”

“咚！”餐盤擱在桌上發出聲響。顏宸默轉身坐去沙發，悠閑地將雙腿翹在玻璃茶幾上，饒有興致地瞅著面色深沈不堪的黎川。

“那兩人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，現在想來這樣的女人還真不配做我媽，”顏宸默嘚瑟地看了黎川一眼，“還不如傭人陳媽呢，我岳母都比她好上千百倍。”

這些話竟讓善於辯論的黎川答不上半句，倒是一旁的顏宸北甚是尷尬。

“你怎麽來了？”顏宸北見顏宸默幸災樂禍地樣子，可見他剛才都聽到了一些話，“再怎麽說也是我們媽，你少說幾句。沒見著小川這樣子了麽。”

“哼！咱媽？”顏宸默冷笑一聲，抖著腿不屑道，“不好意思，我現在就承認一個媽。你稀罕你去和她相認，看她認不認你。”

誰都清楚，裴蕓不可能承認顏家的兩個孩子。當初她可是已一個黃花閨女的身份改嫁黎天明的，這突然冒出兩個比黎川大三歲的兒子，豈不是打了黎家的臉面。

“我也是好心想提醒我這個滿嘴正義的單純弟弟，母愛不一定如水，父愛也未必如山，至於律師麽，還得看鈔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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